日本的萝卜

【散空】about love

博士好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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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

    随着一个人影迈进，木门重重地被甩上了。

    博士已经为了不对劲的数据熬了一天一夜了，到现在才刚刚抓住一个头绪，全神贯注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却被散兵猛地摔门而入给吓了一跳。思路被打断了，他恼火地敲了敲桌子，回头瞪他，“啧，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两天安静一点吗……嚯。”他挑了挑眉，“你看上去比我还火大。”

    说实话，看上去应该是相当火大。虽然博士和他当了一年多的室友，早就见惯了这家伙的臭脸，但这黑得几乎能挤出墨汁的脸也还是第一次见。

    反正思路都被打断了，博士干脆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咖啡——也不管那是昨天晚上泡的，又冷又酸苦——脚一蹬，把椅子转过去对准散兵的方向，然后整个人往后一躺，舒舒服服地靠在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椅背上，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哟，学校里还有谁招惹你了吗？”

    散兵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不应该啊，博士耸耸肩，嘬了一口冷掉的咖啡，给人以冷血动物一样感觉的眼睛钉在散兵时不时调整自己手上护腕的动作上——这是散兵烦躁、焦虑……总之心情不太好却又不能发泄时候的表现。

    自从散兵以瘦小的个子在跆拳道课上撂倒了所有人后，他就在学校论坛上出了名，所有人一边对着散兵冷漠地站在那里，看着有两个他大的男生倒在地上的视频啧啧称奇，一边在跟他上课的时候皮肉都绷紧了，仿佛自己旁边坐的是一只野兽。

    当然，这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散兵买账的。博士眯着眼睛想，但他记得今天上午散兵是什么课来着？……哦，电影鉴赏，他实在想不出一节大家都喜闻乐见的水课会有什么人搞事来着。

    博士笑了起来，得到散兵不耐烦的扫视后，他懒洋洋地喝着咖啡，含混不清地说道：“我这是关心室友的身心健康嘛，毕竟你看起来就像……”他忽视散兵满脸写着的恶心，猩红的瞳孔从散兵随手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上一闪而过，纯黑色的手机壳上夹杂了一丝紫色的纹路，与手机整体风格形成巨大对比的是手机上的挂坠，那是一个羽毛样的挂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洁白的羽毛也有些微微泛黄，但却连一点羽毛的缺失都没有，显然受到了主人极好的爱护。

    当然，他敢肯定这一定不是散兵的东西。

    他以前懒得问这是哪里来的，再说就算他想问，散兵也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但现在，他脑子突然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就像被谁给甩了一样。”

    他说。

    ……

    散兵不喜欢电影鉴赏这门课，如果不是老师对课上戴耳机玩手机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太布置作业，他早就退课走人了。

    当然，如果不是被他们的话剧社社长——一个美丽却强硬的斯拉夫女人一边说着“你的表演缺乏了一些东西”一边硬按着他的头选的话，他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个教室。

    散兵坐在最后一排，上课的人在偌大的教室里显得稀稀疏疏，毕竟不管齐没齐，老师都不会点名，大家也就无所谓逃课还是上课了。

    散兵左手支着头，一边听着老师“我们今天来看看有关爱情的电影……”，一边用右手食指在亮起的手机上划了几下。光洁的屏幕上是一个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男孩子，他坐在窗旁，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晕出毛茸茸的光辉，也衬得他稚气未脱的脸越发的无害。照片里还有一只带着黑色护腕的手，放在男孩毛茸茸的金发上，轻轻地抚摸。

    如果这张照片被谁看到的话，可能就应该传开了，毕竟当初他们这一届新生代表发言后，就有人在论坛上拿着高糊照片求问姓名班级了，现在还时不时有人顶起那个楼，试图看自己有没有能够插入的机会。不过所幸散兵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长期相处的室友也是一个懒得探究其他人隐私的性格，所以这张充满着令人难以插入氛围的照片一直安静地躺在散兵的手机里，不声不响，仿佛某种还未离开的过去。

    老师眯着眼睛看电脑，点开了一段视频。

    散兵翻着手机里的歌单，没想好今天听哪首歌，就听到音响传来一个女声。

    “我们分手吧。”

    他的手一顿。

    “我思考了很久。”女子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我们还是分开更好吧。”

    “啊，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只是……”

    【只是……】

    【我累了。】

    【他纤长的睫羽垂了下来，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但却难掩其中的疲惫，就像一根在风中蜷缩的羽毛，柔软而无力。】

    【好啊。他紧紧地捏着手，说。既然分手，那就别再见了。】

    ——啧。

    散兵重重地戳开了一首榜单上的流行曲，等到音乐在耳机里响起，女声开始饱含痛苦之情地歌唱，他才后悔了起来。

    一首烂情歌。

    ……

    等到博士脱口而出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脸色明显更黑的散兵面前，他难得感到了一丝心虚气短——倒不是因为社交意义上犯错而感到抱歉，某种意义上他还蛮喜欢做令人为难的事——只是他觉得，自己一个沉迷计算机的宅男打不过能撂倒所有人的散兵。

    所以他及时住了嘴，并扯了另外一个人转移火力。

    “哎呀。”他说，“我记得‘公子’不是今天打算跟他追了很久的那个人告白吗？不过我记得他之前好像一直被拒绝，可能这次一样吧。”

    “公子”是他们话剧社的另一个成员，真名叫阿贾克斯，和他们一个年级。在他们刚进话剧社的时候，社长就带领他们排了一场惊艳全校的戏剧，在戏剧中阿贾克斯拿到了名为“公子”的角色，就和他们俩的“散兵”、“博士”一样，后来他们干脆就用这个角色名互相称呼。

    公子和散兵好像天生不对盘，如果不是社长魄力够强，可能他们早在在排练的时候就吵了起来。但就算如此，博士也在排练过程中见过好几次他们的明争暗斗，只要不影响排练，社长就不会管他们。

    博士和公子的关系也算不上很好，只是能说得上话而已。当然，他们好歹还在社交媒体上互相关注了一下，公子和散兵早就互相拉黑，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还是那句话，博士对其他人的私事没有什么探究的心思，会知道公子在追人只是因为他时不时就会发一些动态，全是他追人不成功的事迹以及下次再来的宣言，但因为他并没有发有关追的那个人的个人信息，博士也不知道公子在追谁。

    “他？”虽然知道博士是故意的，但散兵还是转移了注意力，他幽幽的紫色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思索，又像是被牵扯起什么回忆，“在追人？”

    “对啊。”

    博士从桌子上摸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他连密码都没设——一边看一边说，“好长一段时间了，他最近不是还经常请假没参加社团的排练吗？社长都骂过他两次了……嗯？”

    他从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声音，略带讶异地感叹：“……竟然成功了吗？”

    “成功什么？”散兵紧紧地盯住他，皱起眉。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喏，你看。”博士就要把手机递给他，“公子告白……”

    打断他们对话的是两个手机同时响起的铃声。博士收回手机，看到公子在他们话剧社的群里连续发了几条消息。

    【公子：合照1.jpg】

    【公子：合照2.jpg】

    【公子：单人照.jpg】

    【公子：托克冬妮娅快看，你们哥哥的男朋友】

    【公子：好看吗？】

    【公子：啊】

    【公子撤回了消息】

    【公子：不好意思大家，发错群了。】

    公子撤回得太快，博士都没看清楚照片上的人长什么样，就听到对面传来老大的一声响动，他抬头一看，发现散兵猛然站了起来，连他的椅子都被他的动作掀翻了，焦躁地在原地走了几步。

    散兵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是蹦出来的。

    “他竟然、他竟然……”

    他像是突然发现自己被抢食的恶犬，又像是发现自己老婆出轨的男人，态度恶狠狠的，却又透着一丝不敢置信，一下子跳了起来，毫不犹豫甩开门就冲了出去。

    博士望着敞开的大门，摩挲了一下下巴，点开公子的社交账号，下面最新的动态赫然是一张合照。

    博士直接忽视掉公子那张早就看腻的脸，把注意力放在照片上另一个他不熟悉的人身上。虽然公子给另外一个人用马赛克P掉了脸，但其他地方没有动手脚，所以博士一眼就看到公子身旁被他搂住肩膀的男孩左耳上，有一个他很眼熟的饰品。

    柔软的，带着一点陈旧的羽毛耳坠，与那个羽毛挂坠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系列的产品。

    再联想刚刚散兵的异状……

    “哦呀。”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博士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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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散兵给我一种不会好好谈恋爱的感觉，唔……